流浪的雕刻歲月
三年後陳炯輝拜別老師,受雇於專門收購山地文物的商人。這一個工作讓他看到了更多原始的雕刻,他的評斷力增長了許多,同時增長的,是山地雕刻對他的吸引力。最後,陳炯輝終於辭去了工作,背起行囊,帶著斧、鑿,成為山地鄉的吉普賽人。
「山地人生性好客,他們見到生人,絕不會問:『你來做什麼?』,這對我能深入他們表現在木雕上的文化背景,幫助很大。」陳炯輝說。
有一次,一幅人面鹿身木雕讓他百思不解,因為山地雕刻很少出現這種「組合」。為了得到答案,他一直等到天黑後,作品的主人回來,問清楚了才走。原來對排灣族人而言,人頭、百步蛇和鹿是他們最常雕的題材,不過都是獨立雕成。那戶人家與眾不同的創作方式,對他後來將蛇形溶入人形木雕的作品,有啟發性的影響。
由觀察中,陳炯輝體會到原始雕刻與一般雕刻有著根本上的差異,它很少是純藝術;不是用來裝飾器物,就是敘情記事。無所謂流派、風格、也沒有價位的困惑,作者最大的報償是自己過癮,其次才是族人稱讚,長久在這樣氣息下產生的藝術,自然而然活潑不拘,每人有每人的特色。
兩年多的時間,他深入各村落,服役期滿,他又上山住了一年餘。下山後,他回到苑裡,一刻就是十餘年。
陳炯輝的工作室很大,庭院門前豎了一塊大石雕,那是真正山地人的作品,石雕下紅色的「豬母乳」開得很熱鬧,質樸和嬌豔相映成趣。
乍看陳炯輝的早期作品,實在不易分辨出是真正山地人雕刻還是烏來觀光區的仿製木雕,題材不外是佩刀的男人、頂壺的女人,或者是蛇和面具。但是當他開始認識到山地雕刻「實用」的一面時,陳炯輝也開始收集木臼和牛車輪。他將木臼改劈成舒適的椅子,將牛車輪改拼成桌面,而將山地造型、傳統圖案活潑地應用其間。
民國七十一年他在台北陶朋舍舉辦第一次個展時,這類作品相當受歡迎。當時他還展出了利用竹節、紫檀、烏心石與不同材料雕刻成的實用器皿與裝飾,有些器物上鑲了貝殼與瓷片。雕刻的形式有平面浮雕、也有平面透雕與立體圖雕;圖案則大多以人與動物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