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三寸金蓮到革命之路
「足兒纏得小小的,頭兒梳得光光的;花兒朵兒札的鑲的戴著,綢兒緞兒滾的盤的穿著。粉兒白白脂兒紅紅的搽抹著。……身兒是柔柔順順的媚著,氣兒是悶悶的受著,淚珠是常常的滴著,生活是巴巴結結的做著。」
這是革命志士秋瑾對清末婦女的速寫,也正是宋代以來,背負著貞潔牌坊、忍受著三妻四妾的中國女子,累計千年的總圖像。
這麼個足下金蓮只三寸、肚裡無才便是德的美人兒,除了少些「才學」,還缺了什麼嗎?
女革命家秋瑾,也是早期女性運動者。(近代中國出版社提供)(近代中國出版社提供)
可喜有個「兩面國」
乾隆年間,小說家李汝珍提出了他的質疑。他在「鏡花緣」這本書中,創造了一個男女地位錯置的世界。
主人翁林之洋誤入「女兒國」,竟被選為「王妃」。既成王妃,不免入境隨俗,需要打扮打扮;而第一要事,自是纏足。於是這堂堂七尺之軀的大男人,只覺「腳上如炭火燒的一般,陣陣疼痛」,一時間,「原有的湖海豪情,全化作了柔腸寸斷」。
另有個「兩面國」的強盜想納妾,不料給夫人打了個皮開肉綻,還罵道:「……假如我要討個男妾,日日把你冷淡,你可喜歡?……你不討妾則已,若要討妾,必須先替我討個男妾。……」
故事寫來大快人心,但在現實世界裡,人們依然以金蓮為美、容妾為德,女人仍過著秋瑾筆下「一生囚徒、半生牛馬」的日子。
這是日據時代台灣女子教育的上課情形。(文建會提供)(文建會提供)
婦人不學是天下積弱之本
轉機來自一個空前的巨擊。
十九世紀以來,中英鴉片戰爭和中日甲午戰爭的洋槍大砲,打醒了人們朦朧的雙眼。慘敗之餘,這才驚覺:原來中國二萬萬男人,有許多迷迷糊糊捧了鴉片吸著,而另外二萬萬女人,更是如數哀哀怨怨裹了小腳悶著。國家如何能夠強盛?
於是有康梁變法,倡議維新;「放足」與「女學」是其中重要主張。他們的理由多為「保種強國」,因為女人纏足,血氣不流,足疾易作,將會生出羸弱的子孫;而孩童啟蒙,始於母教,惟有知書達禮的母親,才能教出忠孝仁義的國民。「無才是德」的觀念終於走向「良母賢妻」。
然而,在積習成俗之下,大腳的女子不但受人取笑,更難以成婚,各地於是紛紛成立「不纏足會」,簽名入會者,不得為女纏足;會員之子,也不得娶纏足女子。
可惜後來變法失敗,一切恢復舊觀,不纏足會亦告中斷;但這批思想家所鼓吹的新觀念,已撒下種籽。慈禧太后終在一九○二年下詔廢除纏足、一九○七年頒佈女學章程。
新興女學的授課仍以女誡、內訓……為主要教材,只能算是三從四德等舊女教的延長。這樣的宗旨自然不能滿足平等思想已被啟蒙的女子,她們終於參加了革命,為中國婦女生活史寫下全新的經驗。
抗戰時,大量婦女投入戰場擔任醫護工作。(近代中國出版社提供)(近代中國出版社提供)
衝鋒陷陣,奔走革命
根據統計,正式參加武昌起義、以及之前種種戰役的女志士,約有二百餘。其中最為人熟悉的,莫過於鑑湖女俠秋瑾。
秋瑾早歲留學日本,長於辭令、關心政治,後來加入同盟會,並被推為浙江省主盟人。光緒三十三年,她一手策畫紹興之役、運動新軍加入革命,並劃定軍制,親自主持起義,最後也因此殉難。
像這樣直接領導起義的例子並不多見,大部分女志士擔任的工作,多是宣傳、聯絡、捐募、掩護、暗殺、醫護、運輸……等。
她們辦報紙、雜誌,主張女子爭取求學、營業、財產、行動自由、婚姻自由,甚至參政的權利;她們裝扮成眷屬掩護同志,也製造炸彈暗殺清吏。著名的「革命新娘」卓國華便是在三二九之役中,喬妝出閣新娘,將軍火藏在花轎送往各個機關;秋瑾的學生尹銳志姐妹則參加杭州之役,率先擲炸彈於巡捕衙門。
後來許多婦女索性荷起槍桿,參加女子敢死隊、女子革命軍……衝鋒陷陣。
上一代的婦女多半扮演隱忍、堅毅的賢妻良母角色。(電影劇照)(鄭元慶)
花拳繡腿,爭取參政
直到戰事告一段落,女子軍隊多為南京臨時政府解散,而領導女子軍隊的人,則轉而投入參政運動。
這些在革命中出生入死的女鬥士,本以為革命之後,二千年來女子所受的委屈當可一併革去,沒想到南京參議院製定約法時,並無男女平等條文。以唐群英為首的廿多位女子遂聯合上書請願。
到了民國元年三月,臨時約法公佈,仍無此案。她們於是闖入參議院打碎玻璃、踢倒衛兵,還掌摑宋教仁。此舉不免震驚中外,後來由孫大總統出面調停,允諾向參議院提議增修,一場風波才告平息。其後袁世凱當政,繼之以軍閥割據,世亂如麻,女子參政運動也就聲浪漸息,直到五四運動之後,才又重新蓬勃起來。
這一段花拳繡腿爭平等的戲外戲,後來雖被史家批評為「淺薄、沒實力、不徹底」的舉動,但它至少說明瞭一件事:中國女子不再像從前那般馴服了!
這一代的大學女生,將來還要承擔傳統與現代的雙重角色?(鄭元慶)
第二部新派女子與舊式姑娘「我計算你們天天所做的事——你們早上七點鐘起身,自己要梳頭,要煮早飯,要上門口買菜,要料理小孩子吃飯,年紀大一點的還要替他穿好衣服,預備好書包,然後送到學校裏去;這麼一來,已是九點鐘了。九點鐘以後,要洗早飯的碗筷鍋子,要出灰揀菜(往往五個錢的雞毛菜,十個錢的綠豆芽,要揀上一兩點鐘),洗魚切肉;不知不覺已近十一點鐘了。於是連忙煮飯燒菜,直忙到十二點。吃過飯,洗過臉,約一點左右,看看有什麼衣服要洗的,就用熱水泡起來洗。人工洗衣,最費時間;大約一雙襪子要十分鐘,一件短衫要二十分鐘。三五件衣服一洗,天已夜了;即使沒有夜,人也倦了,總得休息休息,到六點鐘,又要預備晚飯,又要洗鍋滌碗。晚上要替小孩做鞋子,要修補衣服;餘下工夫來至多只能翻翻日用雜字,用那半別不別的字,記一兩筆零用賬。到十點以後,是呵欠催人,快點睡罷。」
這是五四前後,文學家劉半農所列出的一張「中國婦女生活譜」。
現代女性再也不以優柔寡斷,弱不禁風為美。(鄭元慶)
爭得學問又如何?
在這個年代裡,纏足早成禁令,女學之興也已有年。計算起來,到民國五年為止,中國受過初等教育的女子已有十六萬四千七百十九人,比起女學初興時,成長了四十倍以上。
民國八年,蔡元培在北大開放女禁;到了民國十一年,除去早年教會所辦協和、金陵、華南三所女大之外,已有六百六十五個女子受了國立大學教育。
在法律上,民國十三年公佈的約法,已明文規定「於法律上、經濟上、教育上,確認男女平等之原則,助進女權之發展。」
五四以後,新文化思潮大量湧入,西方婦解思想也隨之引進。劉半農、周作人、胡適之等學者一再為文提倡新女性的觀念。
女議員扮演的角色不只為女性爭權利,而是為兩性謀福利。(陳銘政攝)(陳銘政攝)
按「譜」行事,仍是半生牛馬
由劉半農的「婦女生活譜」看來,女子們卻仍被生活磨成了「一生的囚徒,半生的牛馬」;「學問」的解放,並沒有帶來預期的理想。劉半農甚至表示,即使受過高等教育的女子,一旦結婚生子,也就按譜行事——只不過記帳時少個錯別字罷了!
顯然部分女子並未善用前輩辛苦掙來的新觀念和新的法律地位。胡適之於是大力倡導「超於良母賢妻」的人生觀。
他指出,做個賢妻良母未嘗不好,但作為堂堂的一個「人」,還有許多該盡的責任、可做的事業。他盛讚一位隻身前往蘇俄調查革命後社會情況的美國婦女,胡適認為,男女同是「人類」,都該努力做個自由獨立的人,也唯有「自立」,發展出個人才性,才能不倚賴別人,為社會多作貢獻。
那麼,煩瑣的家事如何解決呢?在當時看來,西洋式文明生活正可為藍圖美景:自來水管、煤氣爐、電燈、煤氣燈、中央暖氣館,以及應有盡有的商業市場,……在在可以節省婦女操持家務的時間、精力。
另外,西洋的「兩兒制度」,也可使婦女不必忙個不休,而走出廚房,服務社會。民國十一年,在紐約大倡節育而被捕的山額夫人到北大演講,由胡適之翻譯,轟動一時。
家庭勞力分工,子女養育分勞,將是必然的趨勢。(鄭元慶)
新派女子爭自由
看起來,無論法律、教育,乃至社會輿論都為婦女生活帶來無限遠景,實際生活又如何呢?
「法令條文和社會輿論是一回事,實際情形又是一回事」,成長於五四時代的民俗學者郭立誠表示,那時代,女人雖然能夠走出閨門,但她的前途充滿荊棘,必須付雙倍的代價,領受更多辛酸,才可能達到願望。
尤其矛盾的是婚姻。在戀愛自由、婚姻自主的新思潮下,受過高等教育的女學生自不肯再被家長「包辦婚姻」,逃婚的、離家的大有人在,女作家謝冰瑩就是一個轟轟烈烈的例子。
然而,所謂的自由戀愛其實並不自由。如果一個女學生常和一位男同學在一起,大家就公認他們必走上結婚之路;萬一中途告吹,女學生再交了男友,不但老派的人看不起,引為異類,就是新派的人也要「敬鬼神而遠之」了。許多新派女學生便如此耽誤了婚姻。
舊式姑娘命運乖違
至於那些保守的舊式女子,安安分分接受閫教、心甘情願聽憑父母之言嫁作人婦;然而,這時候的青年男子多已不願娶個沒有知識的舊式姑娘,而要自己挑選知書達禮、能言善道,可以陪自己交際應酬的「新派女子」。不少人丟下家鄉髮妻而另與女學生結婚,舊式姑娘就這麼平白遭了池魚之殃。
最苦天下父母心。清末民初,思想較開通的父母,為了是否替女兒纏足傷透腦筋:纏,心疼,又不人道;不纏,嫁不出去怎麼好?時代進步,新的問題又來了:送女兒去讀書嗎?去,女孩兒念了書,自視甚高,對象難找;何況,萬一鬧自由戀愛吃了虧怎麼辦?不去讀呢?如果真給丈夫冷凍了,豈不痛苦一生……。家長們思前想後,臨了多半放女兒出去念到初中或師範,就不許再升學,免得程度太高,找不到對象。
投入抗戰總動員
總之,北伐成功以後,法律上承認男女平等,除了不必當兵,女人和男人對國家社會的權利義務差不多完全一樣;在實際生活上,一般人的舊觀念卻根深柢固,非一朝能夠消除。如此一來,在思想上得到啟發的女子,往往在離開層層保護的閨房、投入荊棘重重的社會之後,才知道婚姻自主、職業自由原不是「觀念」二字即可扭轉;她為新思想付出的代價,竟是實際生活上的孤軍奮鬥。
緊接著國家戰事不斷,婦女又組織起來,投入抗戰。這時,除了城市知識女性,大家閨秀、鄉村婦女也都走上戰場、工廠、醫院、保育院……,從事種種宣慰、救濟、醫療等工作。新思想於是藉著戰爭動員而迅速普及,戰後中國婦女的面貌又將一變。
第三部誰說我的命運好像那油麻菜「你從那些艱苦的日子走來是怎樣莫可奈何的忍耐而從前未曾帶給我的愛和關懷今天在你帶淚的笑塈鋮誰說我的命運好像那油麻菜只是你不知將它往那堮就算我的命運好像那油麻菜但是我知道了怎樣去愛才盼望你將我抱個滿懷日子就已蕩呀蕩的來到現在經過了那些無奈和期待我好高興有了自己的將來」
這是電影「油麻菜籽」的主題曲。電影裏的女主角阿惠,生長在典型的本省家庭,母親是小鎮士紳的掌上明珠,年輕時嫁給了祖父精挑細選、「絕不會看走眼」的父親,沒想到父親事業不振,外遇連連,夫妻倆終日爭吵,甚至動拳打鬧。
你從那艱苦的日子走來
母親終是個隱忍的傳統女子,在四、五十年代窘困的生活中咬牙苦撐。自己多舛的命運,令她獨寵兒子,認為女人不過是「油麻菜籽」的命,撒到那媞漼綵裡。阿惠從小幫忙家務,照顧幼弟之餘,功課也極優秀,升高中時,她執意不考女師專,而進入第一志願的普通女校,母親冷笑道:「女孩子念那麼多書作什麼,到頭來還不是嫁人!」在哥哥連年落榜時,阿惠又以第一志願考上大學,母親的結論仍是:「豬不肥,肥到狗身上去!」
大學畢業,阿惠成為出色的職業婦女,優渥的薪資讓她得以改善家境,也供養母親過著豐厚的生活。母親的注意力於是轉移到她未來的婚姻,她百般阻撓,深恐女兒也受了婚姻之累而吃苦一世。
電影結尾,阿惠終於決定披上嫁紗。在母女相擁慨嘆時,主題曲唱著:「你從那些艱苦的日子走來,……我好高興,有了自己的將來。」
教育機會已趨均等
儘管從小受了母親重男輕女的刻意忽視,比起母親那一代,阿惠仍然顯得幸運得多。她堅毅獨立的人格特質、優秀完整的教育程度,和更趨開放的社會,都幫助她能夠掌握自己大部分的命運,而不再是一粒聽天由命的油麻菜籽。
在阿惠母親的那一代,男女受教育的機會並不均等。日據時代,女子教育受到種種限制,即使家庭條件能供女兒入高等女校,實際程度也只及男校的初中。光復後教育機會平等了,但一般中等家庭,在受到經濟條件限制時,女孩受教育的機會往往讓給男孩。
到了新的一代,經濟條件與過去不可同日而語,近廿年國民所得已成長十二倍以上。社會結構改變,家庭子女數也減少,女孩子這方面的限制已經很少。民國四十年,十五歲以上的女性人口只有百分之○.四受過大專以上的高等教育(男性為百分之二.一),到民國七十二年,數目增加到百分之七.八(男性為百分之十三.一)。
女性就業型態轉變
教育的發展,使得婦女就業型態也有很大的改變。台大人口研究中心婦女研究室姜蘭虹、顧燕翎二位教授的研究指出,五十年代政府發展勞力密集工業,婦女人口提供低廉勞動力的時代已經過去。民國七十一年,佔十五歲以上人口百分之四十八的就業女性中,從事白領階級的人數,已經超過體力生產操作的藍領階級。女企業家、女醫師、女學人、女律師、女市長,不再顯得特殊;女性逐漸擔任傳統上原屬男性的工作,如化工、建築、工程、資訊等,此外,在教育、大眾傳播、廣告、會計師……等行業中,女性顯得極為出色。
投入各行各業的婦女急增之後,社會結構、家庭組織也隨之改觀,女性在法律上的地位於是受到普遍關切。
阿惠這一代,婦女的法律地位,比起三從四德、出妻納妾的二代以前,自不可同日而語。即使比起她母親那代,也又跨進了一大步。
在民國七十四年通過的民法修正案中,過去常為人詬病的條例都經重擬。夫妻聯合財產制中,過去夫之原有財產及不屬於妻之原有財產皆歸夫所有,修正後,不能證明為夫或妻的所有財產,推定為夫妻共有的原有財產。此外,在婚姻存續中,以妻名義登記的不動產所有權由妻取得,而不再推定由夫所有。
沒有明顯的女性運動
在子女稱姓上,修正案規定子女可從母姓。而一些新的特別法中,七十四年公佈實施的優生保健法,將人工流產合法化,也是對婦女相當重要的立法。
當然,目前施行的法律條文中,女性並不盡滿意,比如法定住所、離婚子女監護權,就是她們極力爭取的權利。
法律地位之外,在政治參與的程度上,女性公職及民意代表候選人與當選人的數目都在逐漸上升,其中也不乏以最高票或以高票當選的女性。七十五年縣市長選舉中,余陳月瑛、張博雅分別當選為高雄縣長及嘉義市長。
整體來說,阿惠這一代的女子在社會上普遍能有平等的競爭機會,但女性自覺仍嫌不夠。
在台灣,並沒有明顯激烈的女性運動出現,先進者如十年前的呂秀蓮女士、今天的李元貞教授,多半以溫和的方式散播女性意識;大量女性雜誌中,就經常出現這類文章。此外,學術界的女性研究也受到重視,去年三月,台灣大學人口研究中心在亞洲基金會的支持下,成立「婦女研究室」,集合社會、心理、文學……等各範疇的學者,提供婦女研究的資訊,也舉辦大型學術研討會。
剛柔相濟的兩性化人格
正如阿惠與母親的對照,這一代女性已經由賢妻良母的固定角色走向多元;由家中的一分子,成為社會重要成員。阿惠所代表的這一代女性逐漸顯現出有別於上一代的特質。她們所擁有的,已經不只「學問」一端,更加上積極、果斷、獨立、主動、堅強、競爭……等原屬於男性化的人格特質;她們不只滿足於情感、家庭的歸屬,更進一步追求事業上的自我實現。我們的社會於是出現了「女強人」這個新生名詞。
在所謂的「女強人」這個名詞背後,不免隱含了「男人一般的女人」或「沒有女人味的女人」的負面意義。事實上,根據政大心理系教授李美枝的一項研究顯示,在社會變遷的過程中,女性角色逐漸呈現出一種兼具男女特質、剛柔並濟的「兩性化人格」。她們在工作上可以表現出堅強、獨立、果斷、積極的一面;在人際關係上又可以流露出關懷、親切、瞭解、容忍的胸懷。而具備這種特質的人,無論男女,都將是最能應付這個多樣社會的佼佼者。
阿惠或許正是這樣的例子。傳統家庭加上現代教育,塑造她成為容忍、體諒;卻又果斷、善謀的角色。而她披上嫁紗之後的將來呢?
雙重角色、疲於奔命
新的一代,同樣的也有新的問題。兩性化人格之外,這一代婦女更面臨了肩負傳統與現代的雙重角色。她們看重事業,卻也有心兼顧家庭,於是疲憊地奔走於廚房和辦公室之間,心中充滿了無名的罪惡感。調查顯示,有人且恐懼事業上的成就,將造成婚姻的失敗;為了子女的教育、婚姻的持續,不少人放棄升遷的機會,甚至辭去工作。
至於更新一代的女性,往往在與男子同歷聯考的激烈競爭、事業的龐大壓力之後,一旦面對婚姻,卻猶豫起來,索性選擇獨身。因為,一向被要求全力以赴、扮好現代社會人角色的她,在面臨婚姻時,卻突然又被加上了傳統的持家義務;心力難勝之餘,不免懷疑:為什麼?為什麼某些知書明理的男人,在面對婚姻時,卻對女性如此的不公平?
需要男性的支持合作
婦女地位歷經百年的爭取,先是拆去了纏腳布,繼而走進學堂,此後更步入社會、參與政治,得到法律之下人人平等的保障。問題是,法律條文中的職業平等、男女平等,並不能在實際生活中為女性主持公道,更無法提醒男性也意識到:社會急劇變遷,兩性角色必須重新協調;家庭勞力分工、子女養育分勞將是必然的趨勢。
很顯然地,婦女自覺後,還有賴男性的支持、合作;唯有二性同時自覺,才能為人類帶來福祉。
「……此次革命,女權亦與有功,……現今男女二界均應協力同心,以全副精神,組成一偉大之中華民國。」這是民國元年,國父孫中山先生的講話,如今聽來,仍有新意,尤值三思。四分之三個世紀過去了;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須努力。